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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歌声”肖凯晔:这个夏天,陈奕迅教会我的事

2023-05-18 23: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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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陈奕迅眼中的“惠特尼·休斯顿”、“唐妮·布莱斯顿”,是“内心住着老灵魂的复古女孩”。




采访 ✎ 张文政 王媛

✎ 张文政

编辑 ✎ 卜昌炯

  

陈奕迅姗姗来迟。他的飞机夜晚12点多才在机场降落,12位学员在排练室等了许久。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陈奕迅满面倦容,旋即投入到对学员一对一的单独指导中,每人30分钟左右。轮到最后一名学员、26岁的广东女孩肖凯晔时,已是清晨7点。


这是2017年7月,《中国新歌声》第二季盲选结束后,导师首次指导自己战队的学员,以备战赛制第二阶段的“循环大逃杀”。


那天陈奕迅给肖凯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上(课)到天亮他眼睛都红的,你看到他很累,”肖凯晔告诉火星试验室,“但是他还是能够用情绪调动你,还是会精力充沛地去掩饰,跟你说话、开玩笑。”


她觉得自己的导师“特别厉害”——思维跳跃、天马行空,同时又很努力、敬业、追求完美。更厉害的是,“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在想这些事情,只是他的本性而已”。




陈奕迅的全情投入,让学生肖凯晔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太在意细枝末节,反而影响到整体发挥。


盲选阶段正式录制的前晚,肖凯晔曾一个人扑在酒店的床上大哭。她在电话里告诉弟弟肖钊晔,因为在选歌和着装上与节目组有分歧,他们发生了争执。


“(她)就觉得为什么节目组要给自己安排这样的一首歌呈现在观众面前,她要做自己,要唱自己想唱的歌,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肖钊晔在电话里告诉火星试验室,“那首《爱我》是节目组给她挑的,她很不喜欢。那天她很紧张,怕自己唱得不好。”他的工作是在天津某主题公园唱歌。


嗓子充血、哭了一顿情绪不好……在肖钊晔看来,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集中在姐姐录节目那天发生,“那时她就一个心态:算了,唱完就走,也不录了”。


舞台上,鬈发、大圈耳环、大翻领白色衬衣、牛仔裤打扮的肖凯晔,把一首改编的经典抒情歌曲唱毕,那英和陈奕迅为她“冲”了下来。




陈奕迅称她“有点黑人女歌手惠特尼·休斯顿的感觉”。最终,肖凯晔选择风格多变的陈奕迅为梦想导师。


当晚,肖钊晔在电话里明显感受到了姐姐情绪的变化,盲选成功让她感觉到“哪怕唱的不是自己风格的歌,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唱完《爱我》,一个更具韧性的女孩苏醒了。“有时候我遇到一个难题,以前第一时间可能是抱怨,觉得这个不行吧,怎么可能做得到或是怎么可以这样子。但现在,我会讲OK,那我怎么样才能把它完成好。”肖凯晔说。


近距离接触陈奕迅,肖凯晔有了很多机会学习“他到底是怎么做一件事情”。陈奕迅告诉学员,要先去想怎么去表演好、怎么去享受好这场演出,再去想这是一个比赛。


肖凯晔是懂的。“其实那是一层纸,你没有过去的时候,就是没有过去,一旦跨越了,就过去了。”

 

肖屋


肖凯晔来自广东河源的音乐之家。除了有个爱唱歌的弟弟,她还有个爱唱歌的妹妹肖敏晔——两人一起参加了《中国新歌声》第二季。


2017年初夏,《中国新歌声》节目组找到广州星海音乐学院现代音乐与戏剧学院副院长赵健,请他介绍有潜力的歌手。赵健推荐了已从星海音乐学院毕业近4年的肖凯晔。正在广州的酒店驻唱的肖凯晔则向节目组提到“我还有一个唱歌非常好的妹妹”。



妹妹肖敏晔


盲选时,肖敏晔在姐姐后面出场,最终选择了周杰伦战队。很多人期待看到两姐妹PK,但这一幕并没有发生——没等肖敏晔遇到姐姐,即在“循环大逃杀”中被其他选手淘汰。


“我爸爸妈妈唱歌都很好听,如果说我们是有天赋的歌手,都是因为他们。”肖凯晔说。


爸爸肖瑞光爱听邓丽君,肖凯晔几乎是在邓丽君的歌声中浸大的。这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她有90后的面孔,却有70后的音乐审美,对几十年前的老歌情有独钟。11岁时,她第一次在市里的歌唱比赛获奖,就是翻唱邓丽君的《船歌》。


肖瑞光是内地最早接触港台音乐的那一代人,起初是在收音机“敌台”里听邓丽君、许冠杰、罗文、徐小凤、谭咏麟、张国荣……改革开放后,又通过在香港定居的亲戚捎来磁带、录像带、海报。


“我爸我妈算是认识外面的东西比较早的人,一到他们可以听那些歌的时候,就有一种爆发式的、要把那些录像带全部弄回家里来然后听到饱那种冲动。”肖凯晔回忆。


但在那个年代,成为歌手对肖瑞光而言是件遥远的事情,“有梦想,但没机会”。等到肖凯晔这一代,梦想和机会都不缺。




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跑长途客运,很少在家。弟弟出生后,母亲照顾不过来3个孩子,便把年纪稍长的肖凯晔和肖敏晔寄养在外婆家。


姐妹俩从小就喜欢唱歌,加上年纪相仿,常被大人们放到一块比较,用糖果诱惑她们表演。两人好胜心都很强,总想比对方表现得更好,于是便有了竞争。


“二姐在爸妈那里得到什么,那么大姐也会想要得到;二姐做一件事情让爸妈夸奖了一下,大姐看见了会继续做一些事情让爸妈夸奖一下,就是不肯输。两方就一直这样,一直比一直比。我在其间就是看热闹,不懂事。现在想起来,原来她们一直在比。”肖钊晔称自己是“炮灰”,远不如两个姐姐出色。


肖家是客家人,家风严谨,传统观念深厚,迄今认为“生儿子”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由此可以理解,在90后大多为独生子女的时代,为何肖凯晔会有弟弟、妹妹。


客家人有按姓氏聚居的习惯,肖家所在的聚落单元又称“肖屋”,位于市区繁华的菜市场附近。同龄孩子很多,肖凯晔和妹妹年少时常混迹在男孩中间,同他们玩“拍画片”(北方地区叫“扇洋片”),赢来一鞋盒的战利品,任弟弟拿去“挥霍”。




在肖屋的若干年,两个女孩难免沾染些男孩子气,及至读书、在外驻唱,抑或飞到陌生的城市参加电视节目,也少有慌张失措的时刻。


11岁参加比赛拿奖后,肖凯晔成为歌手的想法得到了父母的尊重与支持。“我们那时候的想法,很多人不太会认同,认为做这样的职业不太认真,其实我们不会,她喜欢就行。只有你喜欢才会去努力,这样就OK了。”肖瑞光告诉火星试验室。


高中时,肖凯晔进入学校的音乐特长班,之后考上星海音乐学院。


肖瑞光回忆,大学期间,肖凯晔就不断在校外寻求唱歌机会,毕业后结识了4个分别来自澳大利亚、加拿大、巴西、智利的乐手,组成一支国际化的乐队在酒吧驻唱。持续一年多后,几个人因为一些变故分散,只有肖凯晔和40岁的智利键盘手Luis Canales坚持到现在。

 

红玫瑰


“他说我可能比较害羞,不太讲话,特别是一大群人的时候。但是他又说,我很有天分,唱歌的技巧也挺好,希望我更能把自己的内心展露出来。”肖凯晔回忆,那天早晨一对一接受指导时,陈奕迅这样对她说。




“你觉得自己是个自信的人吗?”


“其实我还挺矛盾的,我是双鱼座,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自信,有时候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做得不好,不行,我不想要去展露出来。”


Luis Canales从2013年就开始跟肖凯晔合作,他们合作的第一首歌是Al Green的《Let’s Stay Together》。“那天早上我们一起彩排,我特别惊讶于她的唱功,音准很准,涉足的爵士、R&B曲风也马上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们和很多歌手都合作过,但能唱特别难的歌的人并不多。”Luis对火星试验室说。


Luis不觉得肖凯晔想成为超级巨星。“她就是想自己的音乐被人听到,专注做自己的音乐,那她就很开心了。她的梦想就是做原创音乐,是那种她自己喜欢的原创,不是那种只为了大卖的歌。”在Luis眼里,肖凯晔很瘦,但她的歌特别有力量。


和不同国家乐手一起合作的经历,让肖凯晔接触到更多的音乐类型。“那段时间特别纯粹、快乐。在学校更多是注重于声乐方面的训练,跟他们就会接触到现场音乐那种即兴的东西,而且那段时间非常自由,那个酒吧演出没有限制,我们可以玩任何我们想玩的音乐。”肖凯晔回忆。




Luis说,那时候为了让肖凯晔把唱功上的优势发挥出来,他们会弹一些需要很多技巧的歌,一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歌,“我们认识之后,让她知道了更老的、七八十年代的R&B”。


肖凯晔认为,这支乐队某种程度上塑造了自己,“他们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其他乐手离开后,肖凯晔同Luis和广州一家酒店签下合约,在酒店大堂或雪茄吧驻唱,一周六天,每天晚上8点半开始,11点半结束。酒店的美籍华裔经理喜欢爵士乐,要求她一定多唱爵士乐,可在座国人多,中文、粤语歌也都要会唱。“一个晚上唱30多首歌,歌量非常大,要根据不同的人群来选唱什么歌,所以我要学习掌握的歌曲比较多。有那两年垫底,对后来参加《中国新歌声》来说,是一种储备。”


《中国新歌声》盲选阶段过后,包括Luis在内的乐手朋友在编曲方面都曾帮助过肖凯晔。改动的往往是节奏,由于她很喜欢R&B,他们更倾向于把它做成更有律动性的音乐。


 “她很专业,在舞台上就算她当时心情不好,你也不会发现。她会忘记那些不愉快,只想做一个她想成为的那种表演者。她在台下的时候,就转换到一种不同的模式,特别安静。”Luis说,“台上的时候她跳啊,笑啊。”


肖凯晔在微博上传过在酒店雪茄吧唱歌的照片和视频。光线暗淡,一袭黑色紧身连衣短裙的女子倚坐在钢琴前,红色的背景光里,有人叹:她的美像束高贵冷艳的红玫瑰。




肖凯晔喜欢花,喜欢任何能让人觉得生活更美好、更有热情的东西,“它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你,让你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其实在参加《中国新歌声》之前,就没有想过我一定要成名。我在想如果我很专心、很用心、很纯粹地做一件事情,总会找到自己的听众,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些。”肖凯晔说。

 

和解


10月8日,《中国新歌声》在鸟巢决赛。作为“大逃杀”最后的幸存者,肖凯晔将和同属陈奕迅战队的叶晓粤、那英战队的郭沁、刘欢战队的扎西平措、周杰伦战队的董姿彦,争夺最后的冠军。


决赛之后,肖凯晔打算睡一天一夜,还想去旅游,“要去一个地方,完全什么都不想,就躺在那里一整天,或是去咖啡馆坐一整天,或是去随便找一个当地人聊一下天”。调整好之后,重新再进入状态。”


参加节目以来,她严重睡眠不足。录制节目时,持续五六天熬通宵是常事。准备决赛这段时间,更是紧张,“休息的时间很不够,要选歌,要跟导师排练,要拍花絮,要做直播,试衣服也要好几个小时”。




和其他学员在一起,肖凯晔话少,慢热,偶尔心思游离人群之外。“他们有时候在讲笑话,就说凯晔你觉得呢?然后,我没有get到他们的点,又想表达我的尊重,就笑一笑。他们就会说我职业假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们很搞笑,跟他们待在一起真的很快乐,特别无厘头,我有时候加入进去,他们就说,完了完了凯晔被带坏了。”


参加《中国新歌声》后,肖凯晔微博上的粉丝明显增多。她开始试着跟他们互动。“要善良,要对身边的人好,要有礼貌。”10月2日,北京的天气突然转凉,肖凯晔坐在距离鸟巢体育场不远的酒店房间里,一身黑色长裙,拖鞋,屋里开着电暖器,音箱通过蓝牙联结手机,持续播放着上世纪90年代的欧美爵士乐。


酒店于她来说,已成为近年生活的一部分。在广州驻唱时,她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制作香薰、看电影、为原创曲目写词,或者进入冥想状态。


之前,她跟节目组在选曲上起争执,是担心会被标签化。“我希望自己是能驾驭更多风格的歌手,不想要大家说‘她就是一个流行歌手’,或者‘她就是一个R&B歌手’。”




后来她同自己和解了。“某一天,我在台上唱了一首流行歌,如果也很受大家好评的话,那大家可能就会慢慢改变,不在于别人怎么看你,只在于你怎么做自己,你做的东西人家会慢慢意识到,然后会觉得你是怎样一位歌手,我现在觉得不用太去担心这个事情了。”


这是她在这个夏天的成长。她是陈奕迅眼中的“惠特妮·休斯顿”、“唐妮·布莱斯顿”,是“内心住着老灵魂的复古女孩”,但成为这些或许对她来说都不满足。


她会不断地转身向后,回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回到摩城唱片席卷世界的时期,回到邓丽君风靡歌坛的光阴,回到少年,回到用磁带翻录收音机里的西方音乐以及描摹连环画的日子。


“可以画一个下午,画到晚上六七点,妈妈叫我下来吃饭。我脖子好酸好酸,即便这样的话,我还是想要把它画完。”


那是她的舒适区,毋须担心“缺少很专注去做一件事的动机”,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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