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来长沙啦。”
“演孙悟空的六小龄童来长沙啦。”
7月3日,这样的对话在长沙某商场随处可听见。
从来没有一个角色如此深入国人人心。以至于,当一身红衣、疾步如飞的六小龄童现身新书签售会现场时,很多人会有错觉:那个熟悉的“超级英雄”从屏幕里走下来了。
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六小龄童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勾起人们对86版《西游记》片段的回忆。
人们对角色心怀眷恋,演员却已在他自己的“取经”道路上快马扬鞭、绝尘而去。新书《行者》,说的是猴王故事,也是世道人心、生存法则,正如六小龄童自己所说:“苦练七十二变,笑对八十一难”。
创造经典
他演的“孙悟空”形象被几代人记住
六小龄童,本名章金莱,出生于猴王世家。其父亲艺名为六龄童,以演孙悟空著名,人称“南派猴王”。
在章金莱还小的时候,父亲每次登台演孙悟空,他和十几个兄弟姐妹就会被画上猴脸演小猴子,父亲一边演出一边观察,看哪个孩子更有潜质,能挑起未来的大梁。
二哥章金星在这些兄弟姐妹里是最出色的。但遗憾的是,章金星1966年患白血病不幸去世了。
电视剧《西游记》剧组最初找到六龄童,要他推荐剧中孙悟空的人选。六小龄童被父亲推荐到《西游记》剧组。
86 版《西游记》拍了六年,所有特技动作都是靠演员独立完成。比如拍“大战红孩儿”那集,要拍孙悟空被火烧的镜头,六小龄童在里面穿了一件石棉的衣服,外面套上孙悟空的戏服,做了简单的隔热保护就准备开始。“导演一喊开始,火烧了起来,我瞬间感觉到了烈火攻心,烟慢慢浓起来,我觉得快要窒息,风一吹,火苗一下子就把脸上猴毛、睫毛烧着了,孙悟空的脸都烧变形了。”
而整个过程,六小龄童都得表现出孙悟空“满不在乎、觉得自己不会被烧,到最后真不舒服”的样子。最后,他因为被浓烟呛到,经吸氧抢救才苏醒过来。
曾经有一位网友给六小龄童留言:“有的演员演了一辈子的戏,观众都没有记住;有的演员演了一部戏,让我们记住了一辈子。”他听了很感慨,“我不是第一个演孙悟空的人,但遇上了一个好时代,才有这样的机会集猴戏之大成。”
“好时代”的另一种理解,六小龄童说,是“苛刻”,“你要慢下来,真正沉下心去做,才能创造经典。”
1986年版《西游记》在央视首播后,轰动全国,造就了收视神话。此后30年间又在各大电视台重播了3000多次,有近60亿人次观看,至今仍被公认为是一部无法超越的经典之作。六小龄童饰演的孙悟空的形象,也因此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行者无敌
为突破光环,不断挑战其他角色
“有观众来信说:‘拍完了《西游记》,才是你真正九九八十一难的开始。’这话我非常认同,6年拍完《西游记》,之后所有的都需要我自己慢慢去调整。”
为了突破“孙悟空”的光环,30年间,六小龄童不断挑战其他角色。胡适、,甚至是《连城诀》里的大反派——花铁干。演员表中的名字也不再是“六小龄童”,而回归了他的本名——章金莱。
但也正因为孙悟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有人曾开玩笑说,“六小龄童演什么都像是孙悟空变的”。这也成为六小龄童之后演艺生涯当中最大的桎梏。
对此,六小龄童自己倒看得开,他说:“我的人生浓缩起来就是‘苦练七十二变,笑对八十一难’。‘七十二变’是指我清楚自己在社会上的立身之本,‘八十一难’是我的处世之道。”
“我之后也演过很多人物形象,也很用心,但就是突破不了孙悟空。它就像我人生的珠穆朗玛峰,超越不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后来我明白了,孙悟空不能在大闹天宫之后就结束了,他还要跟师傅去取经。当年红得发紫的时候天天有采访,那后来冷清了怎么办?我就去学新的东西,积蓄力量去准备。”
新书《行者》是六小龄童酝酿六年,由他本人撰写的自传作品,书中包含了他57年人生中,与自己的猴王世家,与哥哥小六龄童,与妻子于虹的故事以及数十幅从未曝光过的照片。
谈到出版该书的缘起,六小龄童说:“今年是猴年,机缘巧合,也是‘《西游记》之父’吴承恩先生诞辰510周年、我的二哥小六龄童去世50周年,以及央视版电视剧《西游记》播出30周年。”
目前,新书已在多地签售,长沙是其中一站。7月3日,很多长沙市民冒雨前来排队购书。在熟悉的西游记背景音乐中,人们仿佛在找寻某种共通的记忆。
对于这位孙悟空的扮演者,人们对其尊崇有加,有称呼其“猴哥”的,也有称呼“孙老师”、“六老师”的,无论哪一种,六小龄童都眉开眼笑地一一笑纳。
反击恶搞
“不教于乐,哈哈大笑有意思吗”
六小龄童和他塑造的孙悟空从未过时,但时代本身却会过去。
各种各样的孙悟空出现了,或丑如妖怪,或吊儿郎当,或色情搞怪。孙悟空和白骨精谈恋爱、女演员饰演的唐僧和孙悟空存在暧昧关系……
“像这样的烂电影,恶搞、亵渎原著精髓的一些电影……我不是说反对娱乐,而是不教于乐,哈哈大笑有意思吗?”
签售会现场,六小龄童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表情严肃起来,他说,有一个顶尖名牌大学的学生跟他说,以后要去拍一部电影,讲孙悟空跟白骨精谈恋爱的,“你们知道我那个时候怎么想的吗?我的心在滴血。”
“西游记不姓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我在讲一个观念,你所有的改编,我认为是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你怎么变,西游记的精髓不能变,如果师徒几人都有女朋友,怎么去取经呢?”
六小龄童逻辑清晰,语速飞快,越说越激动:“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神话也不是让你说胡话。所有艺术上的成功者,一定首先是传承,完了是出新,最后才是创新。”
他的“反击”还包括进学校演讲——他有一个目标:2016年猴年之际,进校园讲满1000场。目前,他已走过全国300多所大学、400多所小学。
他认为,这种对经典与名著的捍卫是必要的。“如果我不进入学校讲课,接近年轻人,恶搞《西游记》的现象会更厉害。”
他强调规范,别人宣扬自由,说得多了,他便被一些影视圈的人评价“偏执”、“西霸”。两种价值观在不同的时空维度里,无法完成理解和对话——孤军作战的六小龄童仿佛“孙悟空”附体,不管不顾,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哪怕需要付出代价。
大圣归来
筹拍电影《敢问路在何方》
拍一部大电影,是六小龄童最大的夙愿。目前,电影《敢问路在何方》正在筹拍。合作方是美国派拉蒙影业,六小龄童是电影的艺术顾问,也是孙悟空的扮演者。同时,,也会出现在电影中。
“美国人拍电影很认真,我们一开始想,要是能在猴年上映最好,但美国人不明白,为什么要猴年上映?要做一个精品,在他们看来是无法进行时间设定的,一部《阿凡达》,从筹划到完成一共历时12年。”
六小龄童似乎又感受到了1982年开始拍《西游记》时的氛围,他说,“又赶上了一个好时代,今年年初,网络上各种‘大圣归来’的呼声,让我有一种英雄归来的滋味。”
他希望借助电影传播一种“西游文化”。“如果说我前半生是在传承中国猴戏艺术,那么后半生我则是要弘扬美猴王精神。我们每个人都是西天取经的行者,都要历经人生的九九八十一难。我们每个人都要像孙悟空那样乐观、进取、拼搏,有追求,有理想,懂感情。”
似乎是,无论在什么场合,这位57岁的老艺术家,都在刻意或无意地传达他的所谓“精神”。
他似乎偏爱红色,除了新书封面照片身穿红色衣服外,签售会他也毫无意外地穿了红衣红裤,脚上还是一双红球鞋。问及原因,t他说:“红色象征正义,一种精神,再一个,孙悟空戏曲脸谱猴脸主色调也是红色的。”
他把自己比喻成一位现实中的“取经者”。在央视节目《开讲了》上,他曾说过一句话:“《西游记》的故事和哲理,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缩影,以此去和观众沟通,去和外国友人交流,就是对中华文化最好的宣传和弘扬。我现在是,又踏上了取经之路,道路远且阻,但我不会放弃。” (潇湘晨报记者 王欢 赵颖慧 实习生 杨超)
封面观点
每个人都应该做生活的“行者”
我有一个观点:每次真诚的采访与沟通,可能都是对公众人物祛魅的过程。将这句话套用到对六小龄童的采访中,亦不例外。当明星的光环退去,你就会发现那个和荧屏上不一样的六小龄童:风趣、乐观,谈吐逻辑清晰。当然,他身上某种品质,仍和电视上的孙悟空是相似的,譬如充满正义感、容易激动。
如何来看六小龄童的走红,以及此种效应的长期不衰?六小龄童之所以成为国人心中广为熟悉的演员,首要的原因,当然在于那个影视作品还相对匮乏的年代,86版《西游记》一时充实了许多国人的空闲时光,扮演孙悟空的六小龄童自然就成为了知名的演员。但在我看来,六小龄童至今仍然“热度”不减,一个更大的原因,其实是他所扮演的孙悟空,至今仍和中国人的精神生活有着微妙联系。
不错,孙悟空只是一个虚拟的形象,在电视中,他也经常是以搞笑和胡闹的形象而出现,但你不得不承认,在孙悟空身上,凝聚了多数国人尊重和推崇的品格:譬如面对苦难时的乐观态度,百折而不屈的毅力,某种“不苟同”“不合流”的个性,乃至他所拥有的神奇本领,孙悟空因此甚至成为某种图腾。
一个专业扮猴的演员,一个在神话中又距离观众很近的“大圣”,当他们邂逅或说是碰撞在一起,所衍生出的,自然就是现在已很难见到的场景:观众因“猴”而熟知演员,尽管已不太可能,但观众仍期待这位演员能够创造出更经典的“猴王”形象。一部经典成就一个演员,一个演员因经典而被观众长久记住。
这一次六小龄童因新书签售而来长沙。新书《行者》是六小龄童酝酿数年,由他本人撰写的自传作。《行者》,说的是猴王故事,也是世道人心、生存法则,正如六小龄童自己所说:“苦练七十二变,笑对八十一难”。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应该做生活的“行者”,这是自我修炼的过程,也是每个人可以抵达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