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年的“如果”巡回演唱会即将在高雄落下帷幕。从《渺小》到《日常》，从无常到平常，田馥甄依旧在探索寻找自我的路上。曾经有记者问她最想重新录的歌是哪首，她说每一首都代表着当时的状态和想法，所以没有一首歌有重新录过的意义。当初凭借《小幸运》跃升Youtube华语乐坛点击量第一的田馥甄，远远不满足于人生只有“小幸运”。

矛盾

       这一首收录在三专《渺小》里的歌仿佛一直处在“渺小”这首大歌的阴影之下。其实它是解释田馥甄性格和这些年来歌路最好的证据。田馥甄轻唱“我爱你，你爱他”的时候，，可是无论是金曲奖的收获还是华研对实体唱片和音乐版权的掌控，都显得当初的口号有点有气无力。

       好在田馥甄看上去一直看得很开。相对上个世纪当红歌星，甚至包括SHE，所不同的是，田馥甄很明显地靠着以冷制热的态度吸引了大票粉丝。这当然和她本身不爱说话的性格有关。在2015年北京巡回演唱会上，她就坦诚因为不会说话又担心言错，所以经常干脆不开口。她的演唱会基本上是每唱20~25分钟，只说5到10分钟的话。

       这种以高高在上姿态的形象或许不是田馥甄的初衷，却也形成了她的个性。她的玩笑带着很强的自我防护能力，看似不痛不痒，实则一直在抵御暗箭。很早以前就有记者采访问到，是不是很早就有从组合单飞的想法。田馥甄的回答当然是肯定，而更重要的是，她的语气其实透露了她早就不甘于只在组合中以偶尔透亮的高音打酱油。

       在她参加某档综艺节目时，她翻唱的一首《痒》认证了她的仙气：她隔离着众人，即使是“撩”这件事，也一定是从上往下撩。然而田馥甄的四专《日常》却又充满了人间烟火，让人们关注日常，在宣传片中做起了平凡的早餐，骑着单车在马路上看透过树叶的阳光。

       她的矛盾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人作为群居动物，在集体生活中日复一日，多么想变成独特的个体，却又多么不能忍受孤独。而有些人内心炙热，对喜欢的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对方退一步，Ta会退到尽头。矛盾伴随了每一个人的成长，而最后不是水火相遇化成水蒸气一无所有，而是双手分别掌控着两个元素，遇到爱的人飞蛾扑火，遇到困难理性思考。

       田馥甄声称自己外冷内热。在北京的演唱会上总是嫌观众反响不够热烈的她每次都要讥讽“北京很冷漠”，直到在最近一次今年的最终巡回章松口。你以为她是真的觉得大家冷漠？她只是在内心冷笑：“姐怎么可能还不够红？”

由摄影师Maria Svarbova执镜的《日常》插图

无事生非

       田馥甄歌中对待爱情的看法也非常矛盾。有看透后热烈嘶吼的《我想我不会爱你》《你就不要想起我》《寂寞寂寞就好》，也有温柔自我安慰式的《你太猖狂》《还是要幸福》《爱着爱着就永远》《其实这个人与我无关》。这些歌大部分都不出意外地出现在Youtube个人排行的前几名。巡演快要结束时，田馥甄会问，今天你们都被治愈了么。这些歌大多像止痛剂的作用，该离去的终将离去，你只能望着背影“感谢他好心折磨”。

       脱离这两种状态之间的状态，是田馥甄的自我状态。15年在北京巡演的现场所唱的万能青年旅店的《十万嬉皮》就是这种自我状态的其中一种呈现。当恋人离去，朋友被挡在“寂寞寂寞就好”的门外，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狂欢，或者孤独。这其中的代表作，就是已经烂大街的超市“神曲”《魔鬼中的天使》。

       四专当中《无用》的MV呈现了这种颓废状态的狂欢版，躺在家里的花被单上胡思乱想，把自己裹着像个作茧自缚的飞蛾，最后闹够了收拾收拾，步入生活的正轨。相较之下，这似乎是脱离“魔鬼中的天使”后更成熟的表现，知道疼惜自己，知道在让自己完全放松后，再次拧紧发条回归日常。

       相较之下，二专中为爱癫狂的田馥甄更接地气。如果《魔鬼中的天使》还只是喃喃自语，《无事生非》似乎更能展现这种情感。一个不知道失恋了多久的女孩坐在客厅，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前任的气息，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起发过呆的书桌，一起做过菜的厨房，暗淡低沉的旋律在耳边回响，直到发现回忆无孔不入，在自己的体内快要爆炸。

       田馥甄一直很爱在歌中间吟唱没有词的片段，这些技巧和情感堆砌出来的部分很大程度决定了一首歌的好坏。而《无事生非》里的吟唱，仿佛是被记忆冲垮而倒下的她，在客厅抱着头像一个疯子一样的乱撞，她实在是怀抱着太多希望，或者是太难走出前任故事的结局。最后在客厅转昏了头的她倒在客厅地上，发现原来什么都没发生。嘶吼过后的寂静，才是最可怕的。

       每一段爱情都是无事生非，终场散去留下的人都力透纸背。

比尔贾执导《独善其身》的MV

不醉不会

       田馥甄很少有节奏明快的歌，这是少有的被很多人翻唱过的曲目。自从徐佳莹翻唱过后，之后几乎所有的翻唱都依照着徐佳莹版本的编曲，男男女女，唱着唱着唱成了秦腔，唱得干劲十足，唱得酐畅淋漓，唱出了九曲十八弯，唱出了喝完二锅头不醉不归的感觉。

       这首歌确实很适合炫技，但是更重要的是这首歌微醺的感觉。这首歌的作用其实和它的主题——酒，是一样的，以至于这首歌并没有出现在内地版第三张专辑上。

       它的逻辑其实很简单，想不通的，学不会的，喝点儿就好了。世事似是而非，不用锱铢必较。人越长大，越会爱上暧昧，不会觉得非黑即白，而是知道没有过分绝对的事。

       即使是这样听上去世俗的歌，也只有田馥甄能唱出伊甸园树上攀爬的蛇的妩媚诱惑：“来呀，快活啊！”

2017北京巡回演唱会，台上台下璨若星河

身体都知道

       四专《日常》第一遍听下来的时候，最先入耳的就是《身体都知道》和《独善其身》。《身体都知道》采用第二人称，仿佛当你夜晚加班工作后回到家中，看着家里空荡荡，灯光昏暗，冰箱里没什么吃的，然后她在你耳边说，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

       在歌唱灵魂、精神、环保等众多过于庞大的主题后，她终于开始真切的落实到日常生活，因为所有的感情与精神都必须依托于肉身。都市光怪陆离的生活让感觉变得百转千回，在吃多了爱情的醋和职场的辣之后，味觉渐渐变得迟钝。感受都需要靠大段的文字比喻才能体会，而不是直观的五感去发挥。

       《身体都知道》看上去是一首关于日常生活的歌，节奏模拟着心跳的声音。其实这也是一部关乎自我的宣言。“心跳不会说谎，你快不快乐，你的身体早有答案”，这意味着，人世间的感受没有那么复杂，当你剔除所有杂念，所有的担心和害怕，你的身体自然会暗示你的情绪，你的灵魂深处其实都是靠身体发肤在接收和传达信息。

       和这首歌相呼应的是《独善其身》。“头发为谁放开自己，呼吸能被谁呼吸，这个脑袋知道让谁微醺”，现代诗一样的词表达出所有的爱不需要强求，身体自然能接收到讯息。所以要想切身感受世界，感受来自他人的爱，更需要爱自己。这仿佛回应了当初在《love》里发出的疑问：“咦，怎么这世界，每个人都爱别人，不爱自己”。

       仅仅四首歌肯定很难概括田馥甄这些年的成长，她也不需要被概括。“如果”巡回演唱会即将在高雄结束三年的长跑，当初她说“如果”的意义就在于接纳各种可能性，为自己撕去标签。在这个创作歌手渐渐复苏却难以一手遮天的年代，，但是她一定会在日常的生活里给你带去治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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